沈默°

【德哈平安夜24h19 ：00】掌心波特

梗概：一场实验意外，将哈利波特变成了手掌大小，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他好像和德拉科产生了某种契约…

cp：德哈。1.5w＋甜饼一发完。

仅身体缩小，无幼化情节。

私设伏地魔复活失败汽化了，党羽仍存。马尔福家早已弃暗投明，有黑魔标记但已非食死徒同党。

时间线七年级。

上一棒：@Toodles 

下一棒：@Tesla林（看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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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这幅身板可咬不疼我，波特。』

***

“好，我需要花点时间理清这件事，”赫敏眉心紧锁，目光死死攫着坐在德拉科掌心上的迷你巫师，神情肃穆，像只发怒的猫，“也就是说，他接下来一个多月都要保持这副样子。”

“而且要和马尔福待在一起？”

“这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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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第一百次痛骂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接受韦斯莱双胞胎这个万恶的委托，现在好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如何变成这副滑稽模样的。

霍格沃兹最新消息：

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将自己缩小了。字面意思，他现在还没有一盏琉璃灯高。

起因是一场无伤大雅的试验。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韦斯莱笑话商店推出了新产品——『速速缩小』。

——弗雷德与乔治的得意之作。

他们耗费三个月的时间，翻遍古籍记载，才从书上找到这条专为恶作剧量身打造的魔药配方——服用者将会缩至手掌大小，短暂体验巨人国之旅，为期二十四小时。

尽管魔药测验的分数并不糟糕，但配方毕竟年深岁久，乔治不敢保证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于是在思忖三秒钟后，弗雷德毅然决然抓来了最小的弟弟，打算拿他开刀。

这就是悲剧的起源。

该坑兄弟的时候就得坑——怀揣『我命由我不由天』想法的罗恩韦斯莱拼死反抗——他利用一年份的巧克力蛙当交换，成功将试验品的身份更变成哈利波特。

现在好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奇怪。

魔药刚喝进去时没什么异常——哈利端端正正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中央，翡翠似的瞳眸簇拥着烁烁火光，安静得像一尊完美无瑕的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可一直等到午休结束，任何他们期盼中的变化都没有发生，哈利依旧维持着正常人类的大小。

…无聊。小狮子们顿时兴致缺缺，当做一场失败的笑话，一哄而散了。

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魔药并不会凭空消失，预期中的效果只是比平常，晚到了那么一会儿。

——晚餐时分，霍格沃兹礼堂，在哈利和德拉科例行斗嘴时，姗姗来迟的魔法，忽然生效了。

哈利波特，名气不输传奇巫师的救世主，在众目睽睽下“砰”地一声缩小，宛如一只柔软的布娃娃急转落下。若不是德拉科手疾眼快捏住他的领子，恐怕明天的预言家头条就是『哈利波特跌落椅子不幸摔死』的讣告。

听听，多么可怕。

***

“如果不是我抓住你，现在你的脑袋就会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德拉科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说了我压根用不着！”哈利反驳，“在落地之前我就可以调整好姿势！”

“是你让我们陷入这个境地的！”说完，他仍不解气似的跺跺脚，而后愤愤偏过头去，不再和马尔福对视。

世界上还有比变小更糟糕的事情吗，哈利用亲身经历说明：有的。比如和你的死对头黏在一起。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在德拉科接住迷你哈利后，两人很快发现，他们之间好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羁绊，皮肤附着诡谲的魔法，促使他们靠近彼此。

德拉科疯狂抖动右手只是为了将哈利送回格兰芬多的长桌上，但只要男孩离开自己超过一定距离，便会重新飞回来，怎么也甩不掉。

“我不能接受！”第三百八十一次尝试失败后，德拉科马尔福崩溃地大喊，“波特，他要怎么去盥洗室！”

“我也不能接受！！”哈利不甘示弱，但因为体型太小而显得声音细若蚊吟。

他无法忍受坐在一个斯莱特林温热的手掌中央，与之产生皮肤摩挲，何况这个斯莱特林素来与自己不和。这样就像他们是关系多亲密的朋友似的，太痛苦了。

“好了，好了男孩们，”赫敏阖上饱受摧残的眼睛，尽量以心平气和的语气开口，“当务之急是去邓布利多教授那里，先别吵架了。”

***

♞衣服

显而易见，以前的巫师袍无法再使用了。

哈利羞赧地窝在一块绸缎里，周围萦绕着清新昳丽的柠檬草香气，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像株柔软的霓裳——天知道为什么德拉科口袋里和小姑娘似的有一条手帕，但还是感谢他，让自己不至于一丝不挂的穿过层层人群，袒露在最敬重的教授们面前。

斯内普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判断道：“比我想象中要简单。”

“无聊的配方与错误的熬制方法，再加上远超正常巫师水准的服用剂量。意料之中，格兰芬多。”

“好了，西弗勒斯。”麦格打断他接下来长篇大论的『格兰芬多批判词』，“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制作解药浪费的时间也许比波特自己恢复更长，让我看看，大概两个月后，他就能恢复正常了。至于马尔福…”

“魔药的附属部分：作为波特缩小后第一个触碰的人，将自动成为他的生活起居负责人。历史上这个身份大多由亲近的家人、朋友、或者恋人担任。恭喜你，德拉科。”

……

噢天哪。

马尔福霎时面如土色，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教授似乎干巴巴的说出了些什么恐怖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他和波特？

一个月？

怎么可能。

怎么…

可能…

“我不接受！！”他嘶吼。

“你必须。”西弗勒斯冷漠。

他三步并作两步靠近两人，旋即俯下身子，鹰钩似的目光寸寸扫遍“迷你救世主”，后者则非常配合地打了个冷颤。

“不过…”不知过了多久，斯内普的尾音陡然一转，听起来十分怪异，让哈利觉得如坐针毡。“当务之急是，挽救波特先生的『形象』。”

“赞同，”德拉科视死如归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视线凝成一束，“我不想他没穿衣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停顿一瞬，他又补充道：“我会长针眼。”

“马尔福！”赫敏气愤的警告。

尽管哈利现在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她还是义无反顾挡在前面，用自己的手掌掩盖着好友大部分身体。

“不准看！”

像只气势汹汹的母狮。

“我妈妈倒是可以帮忙，”见半晌没人提意见，罗恩思忖片刻，犹犹豫豫的开口，“但如果写信回去，大概需要两到三天。”

而且她看到尺码表时大概会昏倒——他在心里添了一句。

“不用那么麻烦。”赫敏打断他，随后从衣服里掏出一只口袋，将它放大至拳头恰好能探进去的尺寸，接着摸索到一套中规中矩的羊毛衫，还有一条贴身长裤。

这是她很早之前为自己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从外观来看并没有那么明显的女性特征，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反正哈利还没有一只手掌大，没人会在意他的衣服款式。

赫敏清了清嗓子，把衣服扔在桌子上，将它们尽数缩小成配套的尺寸：“现在没问题了。”

“我不会偷看的！”说完，她便紧紧闭上眼睛，猛地转过身。

好的，在哈利波特缩小后的第一个小时，迎来了他人生最中痛苦的时刻——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赫敏）为自己更换衣服。

哈哈，他气笑了。

♞出行

“你想让我进去？不可能。”哈利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提袋，发出了今天第一百三十五次拒绝。

在简单说明完情况后，教授们便陆续离开了，徒留他和马尔福待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内，考虑接下来两个月的相处模式。

平心而论，他们素日不能算水火不容，只是性格和处事方法有些不同：他看不惯德拉科目中无人的态度，德拉科不喜欢他…

呃…不喜欢他什么？

哈利猛然一愣。

问题来了，这么一想，并非自作多情，他还真找不出一条足够让德拉科马尔福捉弄自己这么多年的理由来，难道仅仅因为一年级拒绝了那条好友申请？

马尔福，不会那么幼稚吧。

于是哈利稍微凑近了些，以他现在这个体型，需要靠得足够近才能保证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马尔福。”

无人回应。

“马尔福！”

“我说，马尔福！”

“马尔…”

“我听得到，有什么话快说。”

哈利：……

他强忍下反驳的念头，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呃，你很讨厌我吗？”

德拉科神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并非如此”。

“那你为什么总针对我？”

哈利将信将疑地再探。应该有个理由吧，他们满打满算针锋相对将近七年，总不能这七年时光用一句轻飘飘的“我乐意”就敷衍过去。——德拉科，马尔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肯定没有这么幼稚。

肯定没有。

一秒。

两秒。

十秒。

一分钟。

直到铜针跳过一个新格子，哈利也没等到想要的答案，他有些不耐烦的抬头，却正好对上德拉科若有所思的表情。

对方似乎很苦恼，那副表情就像在说着：原来我欺负人还需要理由吗？

哈利：……

好的，德拉科马尔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幼稚。

静默良久，哈利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率先伸出一只手：“鉴于接下来一个月我们需要形影不离…别那么看着我，难道你能想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沉默。

“好的，鉴于我们需要形影不离的生活，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不如都先放一放，毕竟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说呢，德…德拉科？”

面前的少年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表现得并不明显。他神情复杂的安静了好一会儿，仿佛在与自己的内心天人交战似的，连额前的碎发都凌乱起来。

半晌后，马尔福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妥协般，伸出食指，与哈利进行了一个简单而又隆重的握手仪式。

“好吧，波特。”

“如果你不喜欢包装袋，我暂时允许你坐在我的口袋里。”

“这可是我最珍爱的物品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你就好好的感激涕零吧！”

说完，他一把捞起桌上的迷你款救世主，小心翼翼放进左口袋。

“现在，先去解决今天的课程。”

♞上课

托赫敏的福，他们选修的大部分课程都有德拉科马尔福参与，两人不至于为克扣谁的学分而大吵一架。

可尽管如此，在“斯莱特林区”学习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哈利蹙了蹙眉：他得忍受大部分怀疑又敌视的打量。以潘西小姐为例，那视线绝对称不上『友好』，漂亮的黑曜石眸子折射出锋利冰冷的刀，像一道刺密的尖椎，盯得他如芒在背。

哈利打了个冷颤，手中特制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洇出长长一道墨痕，正逢德拉科低头做笔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先是一愣，旋即敏锐地转身，朝哈利身后望去：碰巧对上潘西帕金森没来得及收回的、充斥着怀疑的眼神。

“…真碍事。”他回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

不止是潘西，还有许多斯莱特林的巫师对他——准确的说是对他身旁的哈利心怀不满，要不是现在在上课，恐怕那些人就要一窝蜂涌上来了。

成为万众瞩目焦点身边的人没那么好受，太尴尬了。这是一个绝对糟糕的学习环境，甚至影响了他做笔记的心情。

不久后有一场重要考试，他不想因为这些莫须有的问题而分心。

“嘿，哈利。”于是德拉科思忖半晌，忽然垂下脑袋，靠近坐在课本上的迷你巫师，“你想回去和泥…格兰杰他们坐在一起吗？”

“赫敏？”哈利愣了愣，“可邓布利多教授不是说我必须和你…呃…”

他说到这里时忽然顿住了，随后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德拉科。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

“是的，姑且愿意。”德拉科打断了他的话，回答道。

…至少那边没有火烈鸟一样的视线。

“但那…”

“没什么比现在这种情况更糟了，何况你可是格兰芬多的『宝贝』，在咒语结束之前，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德拉科一边刷刷刷做着笔记，一边解答着哈利的问题，飘逸华丽的字句排列成整整齐齐的艺术品，一如他本人那般干净。

说完，他便把羽毛笔搁回墨水瓶中，向宾斯教授点头示意后，将哈利稳稳托在胳膊上，起身朝一旁格兰芬多的“专属区域”走去。

路过潘西帕金森时，那个狮子狗般的女人低低惊呼了一声，她试图伸出手拦下马尔福前进的步伐，却被后者灵巧躲过。

“……”德拉科从鼻腔深处嗤笑一声，旋即对她摇了摇头，离开了。

而全程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格兰芬多众人只觉得震惊。

赫敏除外，她十分理解，于是用胳膊肘使劲给了罗恩一击，促使她后知后觉的男友回过头，以级长身份用力“嘘”了一声，压下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好，迷你哈利的第一堂课，顺利结束。

♞用餐

有了前车之鉴，德拉科不愿再带哈利去斯莱特林长桌坐着。但他本人也不想混迹于狮子中央，和上课不同，礼堂可是全校学生聚集的地方，在这种环境下和格兰芬多挤在一起…恕难从命，实在无法想象。

他在礼堂门口踱步，哈利被震得一颤一颤，只能用力拽紧德拉科的口袋边——谢天谢地，马尔福家境优渥，巫师袍的质量挺不错，不至于被他扯一天就开线。

“想好了吗，德拉科。”哈利空出一只手，沁满汗水的掌心朝内，放在自己咕咕叫的腹部上，温热的暖流代替羊毛衫密密的针脚渗透肌理，暂且纾解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涩感。

他真的很饿。为了帮乔治和弗雷德做实验，整整一上午什么也没吃，中途药效发挥，连午餐面包都没能咬一口，便一直折腾到现在。

如果晚上这顿也免去的话，哈利想，他会饿晕在马尔福口袋里的。

德拉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怀揣绝对不能背负『杀死救世主』名头的想法，他眉尖紧锁，在礼堂门口踌躇了很长时间，最终才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神情视死如归，朝格兰芬多长桌走去，仿佛那边不是礼堂，而是足以致命的洪水猛兽。

只是才刚刚擦过门边，他便被身后略显讶然的喊声叫停了。

德拉科回头，刚好对上步履匆匆赶来的麦格教授。

于是他开口，简洁地介绍着目前的窘境：“晚上好，教授，您来得真是时候，我正打算穿越生死线，前往格兰芬多长桌。”

“好了，马尔福先生。”麦格颔首，打断他，语调正式而严肃。她原本想拍一拍德拉科的肩膀，但又觉得不太妥当，便收回了，“也许算一个好消息，鉴于你和波特先生的特殊关系…”

特殊关系？他们可没什么特殊关系，只是一个倒霉的实验者和被连累的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气质高贵的马尔福罢了。

不过德拉科面上并没表现出来，他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我们特意为你和波特先生准备了单独寝室，为了保证你们两个的安全，一日三餐会按时出现在屋内，”说到这里，她抬眸，望向人声鼎沸的礼堂，“不必挤在礼堂用餐了。”

“走廊的画像会告诉你方向，以及开门口令是Matthiolaincana*¹。”

噢，噢！！太感谢了！

德拉科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在群狮环伺下吃东西了，现在骤然得知不必前往，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他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这些人还有一些同理心，免去了他累死累活照顾波特以外的“刑罚”。

“好的，教授。”德拉科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明显，他飞速表达完感谢后，攥着袖口匆匆离开了。

直到远离那片嘈杂的地方，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才越来越明显，看起来像只神志不清且态度傲慢的雪貂，翘着高昂华丽的尾巴（或许更像花枝招展的孔雀？）。德拉科以掌为扇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便于掩饰开心过头的表情，他晃了晃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的口袋，自顾自喋喋不休道：“嘿波特，你做好准备了吗？”

“单独寝室，那太棒了，脱离斯莱特林千篇一律的布置，我终于可以把它装潢成符合我审美的样子了。”

“我打算去地牢，先把自己的日常用品带过来，拜托，我知道你不愿意，但只要待在衣服里，没人会发现你。”

“噢…还有你的东西，我可不想去塔楼。话虽如此，即便拿来你也没办法用吧。”

“…不，不一定。比起这个，你要知道，我的魔法造诣可远在格兰杰之上，再施一个缩小咒而已，没问题。”

“说起来，你要怎么吃东西…波特？”

自言自语絮叨了好久，德拉科才忽然意识到，口袋里另外一位很长时间都没搭过话了。

“呃…”他猛地刹住脚步，“波特。你…你没事吧？”

还是没有回音。

德拉科后颈冒出一阵凉飕飕的风，他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去——还好，还是温的——将里面的迷你巫师拎出来。

哈利垂着乌木似的脑袋，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还存活的事实。

“——”德拉科惊恐地捂住嘴。

是的，在被委托照顾救世主的第一天，他把哈利波特饿晕了。

♞喂食

最终既没去地牢，也没去塔楼。

哪怕这是最荒诞可怕的梦境，德拉科也无法想象，他竟然会坐在华丽的长桌前，用特制的、漂亮的银餐具，小心翼翼宛如马尔福庄园最得体的仆人般，喂波特吃晚饭。

是的，没开玩笑，是喂！是喂！！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为了不让众人知晓他饿晕哈利波特这件事，德拉科风卷残云般逃逸进他们的单独寝室——甚至来不及与门口的美杜莎画像打招呼。

“好的，食物，我需要食物。”他手忙脚乱，白发在额前荡漾，匆匆将小哈利放在柔软的毛绒垫子上，旋即转身去找任何可以用来果腹的东西。

“难道忙碌了一天的『救世主的跟班』不能得到应有的照顾吗？！”德拉科一边怒吼，一边大肆搜寻。

最终，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他们今晚的食物，勉强算丰盛：肉汤丸子、火鸡三明治、燕麦面包，和烤得刚刚好的、鲜嫩多汁的小牛肉。精灵们甚至准备了特制甜品——当它们得知这顿饭属于哈利波特后。

酒浸果酱布丁选取了品质上乘的圆梅子，巧克力松糕涂满一层厚厚的甜奶油，以及数不胜数的越橘酱。甚至连银餐具都镌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即便德拉科马尔福的字体要比哈利波特敷衍扭曲很多。

但他很满意。

德拉科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没人能在一整天精神高强度集中后还保持精力充沛。因为中午那件事，他也只比波特多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早餐而已。

绕过热气腾腾浓香弥漫的肉汤，他强忍下大快朵颐的冲动。当务之急是保住哈利的性命——至少他不能在马尔福手里饿死。

但当德拉科将食物尽数搬运过来后，又忽然意识到一个崭新的问题：面对昏过去的波特，怎样才能让他把满满一堆东西全吃了。

叫醒？显然不行。德拉科拎起小巫师的领子，手指轻轻拨弄着哈利凌乱而柔软的黑发，像飞鸟掠过水面。他先是戳了戳那片白皙的脸颊，然后顺宽松的领口向下，捏到对方纤细（确实纤细，还没有拇指粗）的腰际——相比同龄巫师要更加苗条一些。

最后，他将黏在哈利腹部的视线强行拔回来，使劲晃了两下迷你救世主瘦削的肩膀：“波特，波特！醒来吃晚饭了。”

可后者只是抬抬眼皮，扇面般的鸦睫轻颤片刻，复又趋于平静，像一汪沉寂的潭，毫无波澜。

失败了。应该说果不其然，失败了。

德拉科蹙了蹙眉，他颓然地托着下巴，再一次对哈利波特展现出一筹莫展的模样。

好的，还能怎么办？他总不能施个咒使所有的食物都自动飞进波特的肚子里。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哈利吃饱，又不用费尽心思想办法叫醒他。

比如硬塞？倒灌？亦或是…

喂？

在视线第三次扫过那套特制迷你餐具时，斯莱特林衰败的银灰色眸子倏然亮了。

“没错、没错！”他兴奋地拍了拍桌面，“德拉科，不愧是你！”

谢天谢地，那些精灵尽职尽责，将这顿晚餐烹饪得绝妙，肉汤中的丸子圆而小，对波特这样体型的巫师刚刚好。

于是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哈利仰面朝上，放入掌心，拇指轻轻托着男孩脆弱柔软的脑袋，确保口鼻通畅。做完这一切后，他舀出肉汤锅最下方、也是最鲜美的那部分，用两根手指灵巧地捏着银汤匙，抵上唇畔，缓慢而又轻柔的喂进哈利口中。

德拉科的动作很熟练。这些事由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来做似乎很不合常理——他极尽耐心，眉峰微微隆起，十分专注，生怕男孩被热汤烫到。

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勉强喂进去一小碟。但效果不错，哈利苍白如薄脆的面色总算红润不少，渐渐有了生气，也能自己吞咽了，只是偶尔还会咳呛两声。

在第六次帮男孩擦拭去嘴角的汤渍时，德拉科顿了顿，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大概是刚入学不久吧，圣诞节前夕，他与波特在室外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吵架与对峙（忘了是什么原因），导致回家后风寒发热，而马尔福庄园的魔药恰好用完，纳西莎担忧，也是如此守在床边，照顾了他一整夜，直到天亮将卢修斯带回新的魔药喂下才放心。

那个时候，大脑昏昏沉沉、视野模模糊糊，只能感受到母亲温凉的手指，与额角细密的汗珠。在一片云雾缭绕间，德拉科的心底倏然萌生出一个疑问：

波特、同样伫立在风雪下的波特，现在还好吗？

倘若他生病了，谁能守在床边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他呢？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拉回了德拉科的神智。在他走神期间，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哈利来不及吞咽，被呛到了。

“抱歉抱歉！”德拉科手忙脚乱地拿开汤匙。

不过也拜汤所赐，昏迷已久的哈利终于清醒过来，他抚着自己的胸口，跪倒在桌面上，大声咳嗽。暮暮黑发杂糅得很软，此刻珠帘般垂下来，绿眼睛宛如璨璨宝石，又因为生理反应被泪水浸透，看上去竟有些“楚楚可怜”。

像前段时间在对角巷看到的、迷路的幼猫——德拉科不合时宜地这样想着。

“没事吧。”见他恢复得差不多之后，德拉科从一旁抽出纸巾，递给满身狼狈的男孩。

“谢谢。”

后者摇摇头，伸手接过。他先用巨大一角擦干湿漉漉的下颌，旋即摘下眼镜，将热气熏陶的雾蒙蒙的镜片弄干净。今日之前，在德拉科、至少在德拉科身边，哈利还从来没拿掉过眼镜——斯莱特林怔然——失去了那层薄薄的树脂遮挡，格兰芬多璨璨精致的五官一览无余，眸似林岫唇点绛。

此前总能听到其他学院的巫师对救世主的样貌极尽赞美之词，那时德拉科不置可否，只觉得有些夸大事实。可直到今日和波特第一次亲密接触，他才突兀理解了这一点。

……确实好看。而马尔福们更热衷于追逐美丽的东西。

于是在哈利疑惑的视线中：德拉科忽然双颊通红如火烧云，同手同脚地背过身离开了。

♞睡觉

一天当中最重要的时刻。

提问：和缩小十倍的死对头一起睡觉是什么感受？

德拉科：谢邀，很痛苦，连翻身都受到了阻碍。

今年的冬季共往常一样冷，寒风猎猎、新冰凝发，霍格沃兹与常年受恒温咒庇佑的马尔福庄园不同，它维持着四季更迭，初雪时节的地牢偶尔会在深夜让他冷得打颤——尽管壁炉烈火熊熊，室内有魔法保护，可德拉科生性畏寒，仍觉得凉，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能换上与形象不符的、厚厚的毛绒睡衣。

笨重但有用。

就像现在穿的这身，银白色的长绒毛将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波特仅看了一眼就笑得直不起腰——用他的话来形容：简直像只蓬松臃肿的雪貂。

“那又怎么样！”德拉科气急败坏地反驳，“至少比你什么都没穿要好！”

“……”男孩脸上灿烂的笑乍然僵住了。

是的，没错，什么都没穿。

赫敏只解决了日常出行的问题，没人考虑他轻松悠闲的晚上该怎么度过。不合体的衣服无法保证睡眠质量，与其穿着皱巴巴还有些痒的羊毛衫，哈利宁愿一丝不挂的钻进被窝。

所以十分钟前，当他毅然决然开始脱衣服时，德拉科惊讶地睁大了眼，大脑短暂宕机，随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昂尖叫。

“你在做什么！！”他看上去要抓狂了，“波特！我以为你至少应该保留着大脑！”

“大脑并不能给我提供一套合适的睡衣。”哈利冷冰冰地回，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扯下最后一件上衣，“我需要一场完美的睡眠帮助我恢复身体。”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转眼便将自己脱得只剩一条贴身短裤，十分坦然地躺在巨大的枕头中央，然后才用那双平静的眸子看着马尔福：“还是说，你想和我待更长时间？”

“胡说！”德拉科立刻反驳，却毫无说服力，如果忽略他通红的耳尖的话，那么这就是一场和平常差不多的争吵而已。

可现在，这件事被两人之间过分亲昵的暧昧氛围淡化了。想想看，半小时前，哈利波特还躺在德拉科马尔福的手心里接受投喂与抚摸，还没缓过神，又要马上进入下一个坦诚相对的环节。

他感到自己的舌头在打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呃，可以…”

“可以…”

“可以…”

德拉科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词汇掌握量和语言组织能力。视线四处游移漂浮，就是落不到波特身上，断断续续“可以”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下文来。

——再这么争论下去估计得浪费到明天早上。

哈利没心思再听下去了。他摇摇头，颇为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决定不再理会，盖被阖目一气呵成，徒留脸红得像颗熟透番茄一样的马尔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晚安。”

这就睡了？！德拉科震惊。

相比毫无芥蒂的波特，他的反应则像一只磨磨唧唧且心怀不轨的雪貂。

等等，心怀不轨？

不可能！

德拉科飞快甩着脑袋，将那可怕的想法驱逐出去。

不就是同床共枕吗，睡就睡，身为一个斯莱特林从没有害怕格兰芬多一说！

于是在激昂情绪的鼓动下，他大手一伸，关掉暖黄的落地灯，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做完这一切后，德拉科皱着眉头，像条蠕动的蛇似的缓缓靠近，侧躺在床铺另外一边。

好的，没事，只不过是和波特一起睡觉罢了。

区区波特——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床这么大，很快就能睡着，在那之前，他们基本没可能触碰到彼此。何况波特还如此迷你，比玩具熊都要节省空间，尽管现在…

没穿衣服。

德拉科闭上眼睛，胸口微微起伏，佯装冷静。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仅仅十几个小时，他和波特…不，应该叫哈利，他和哈利的关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起上课、一起用餐（单方面投喂也算）、一起休息，一起睡觉。

还没穿衣服。

好吧别提那个东西！……

德拉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试图清除脑袋里的幻想，奈何越逃避记得越清晰，到最后，满脑子都变成了哈利半遮半掩赤条条的模样。

而且臆想的主人公就睡在自己身边，他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

……

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身体！连带着把他也感染得奇奇怪怪了！

德拉科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红晕经过这么长时间非但没销退，反倒愈演愈烈，连脖子都烧起来了，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轻飘飘的热蒸汽当中，令人头昏脑涨。

他霍然坐起身，目光凝成一束，恶狠狠望地向已然沉入梦乡的小狮子——两条白皙的胳膊静静压在被面上，精致漂亮的锁骨一览无余，熟睡的面容安然柔软。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波特！”他红着脸，毫无威慑力的无声怒吼。

于是，在两人共度的“初夜”，德拉科马尔福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彻头彻尾的失眠。

♞魁地奇

难以置信。哪怕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波特依旧不肯放弃月底的比赛，他深谙团队中找球手的重要性，所以即使行动不便，也不愿耽误训练。

尽管他现在只有一个鬼飞球高。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日复一日形影不离，两人早已摒弃最初的隔阂与争执，成为心有灵犀的同伴。所以当小狮子第三十二次用『祈求』的眼神看过来时，德拉科心理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被彻底击溃了——他答应会想办法为哈利制作出一把符合目前身高大小的飞天扫帚，和尺寸合适的金色飞贼，共对方练习。

至于场地嘛…

德拉科看向那张被他们当作休闲区的桌子：就定在这里好了！

说干就干。

无法想象，看上去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竟然是个手工天才，这和魔法没关系，哈利目睹他飞速磨平一根枝杈横生的木棒，再将细细的麻绳拧成一股，充当帚尾；金色飞贼则是用同等材质的模型替代，缩小后又施了几个飞行咒。

场地布置最容易解决，德拉科利用自己所有装饰品，为哈利组建出一个奢靡豪华的魁地奇球场。

现在，属于格兰芬多小狮子一人的训练，开幕了。

“——”哈利不成调的短句卷进气流里，放声大笑，头发于颠簸中飞扬。

他在房间内窜来窜去，甚至还爬上了水晶灯顶：“这感觉太棒了！我以为这一个月都没办法飞翔了呢！”

像只不听话的小精灵。德拉科仰首，静静地看着他。

哈利玩得尽兴，扫帚的手感虽不及火箭弩，但比起粗糙的木柴来说已经好很多了，他控制方向左右摇摆，不停旋转穿梭，一连掠过十多个障碍摆件，最后一个托马斯回旋，稳稳停在德拉科面前，掌心紧紧握着那枚圆润坚硬的金探子，银色薄翅像渡鸦的羽毛。

男孩恣意且洒脱，他炫耀般举起小小的球体，当着另一人的面晃了晃：“看！捉到了，是我赢了！”

那表情开心得就像刚接触魁地奇时一样，后来因为大大小小的琐事（也许还包括自己的挑衅），他再也没见过哈利一年级似的自由自在的飞翔，只是飞翔。

“当然。”德拉科点点头，“没人比你更受金探子青睐。”他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得了吧。”哈利咯咯笑着，收起扫帚，坐回自己专属的小垫子上，身体微微后仰，双腿大开，仰头喘着气。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说道：“我喜欢这种感觉。”

“你还记得吗，三年级的那节神奇动物保护课程，”哈利放空视线，整个人脱力般瘫在绒毛垫上，呈大字型慵懒地展开着，“巴克比克——噢，你怎么可能忘记呢，多么惊心动魄的『握手交流会』。”他揶揄道，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德拉科挑起一支眉毛，不置可否。

哈利调皮地眨眨眼，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不借助魔法，通过最原始、最自然的方式去感受风的呼吸。”

“短短十几分钟，我们去了很多地方——飞掠水面、跨越江河，在嶙峋的峭壁旁俯瞰翻涌的云浪。”

“去年生日，海格送了我一本描绘世界各地奇观异景的书，读完后的某段时间我曾频繁做梦：梦中我变成一只展翅翱翔的青鸟，英格兰的土地被远远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广阔无垠的平原、白雪皑皑的高峰、清水潺潺的山涧，还有殿宇巍巍的丛林。”

德拉科闻言点点头，看得出他在很认真去理解、想象那些画面。这类话无论何时都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自小在父母的庇佑下长大，现在又被沉重的枷锁拖住了脚步，从未幻想过某天能离开这片土地，踏遍世界各处。

而哈利的话像一剂清醒药，唤醒了他血脉中最渴望自由的那部分。

“然后呢？”于是他轻声问道。

“然后我做了个决定，等一切结束…不，不是说毕业，是指…”哈利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这些事情全都尘埃落定后，我想我应该会选择先去环游世界。”

“我要看遍那本书上的每一个景象，去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哈哈，这些烦心事再也没办法阻挠我了！”他一边大笑着，一边看向斯莱特林，等待对方顺这个话题继续往下畅谈。

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德拉科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捧场，他似乎有些无措，飞速而简短的敷衍道：“听上去很棒。我还从来没试着离开父母出趟远门呢。”

不，也不能这么说，在很小的时候，卢修斯和纳西莎还是很热衷于带他周游列国的，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繁琐的事情，伏地魔剥夺了他们彼此相互陪伴的时间，也拿走了德拉科心底仅剩的童年回忆。

有太多太多的束缚缠绕在他身上。中途改变效忠的对象，既无法让马尔福家族赢得凤凰社全部的信任，也摆脱不掉旧日黑巫师的骚扰，善与恶都不够纯粹，所以他痛苦、所以他宁愿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玩世不恭的跋扈弟子，也不想费心周折去考虑眼前的麻烦。

“让我想想，毕业后不久，我大概会先和某个父母安排的纯血女人订婚吧，足以让马尔福从以前那场纷争中彻底脱离出来。”德拉科倏然沉默下来。

哈利从他茫然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目光像极了十一岁之前浑噩度日的自己，逃避生活的苦难是唯一可以慰藉心灵的方法。现在他依靠自身、依靠同伴的力量走了出来，又发现了一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男孩。

他看向对方银灰色的眸子。其实绿色眼睛与灰色眼睛往往是一种颜色，成因是虹膜缺少黑色素。

意识在理智之前行动，于是哈利张了张口，抬眸，宝石般的瞳青色朗润。

“那这样如何呢？”他小声试探着，语调末尾微妙的上扬，像银色泉水流淌过舌尖，字符清脆悦耳。

“你想和我一起走吗？就我们两个，去远离这里的地方。”

无关立场对象，不计后果，这是一个直白的、饱含善意的邀请。

可下一秒，他便后悔了——

直到马尔福神色诧异的看过来，哈利才惊觉自己说了多愚蠢的话。他慌张的站起身，使劲摇头，额前碎发随动作荡漾出一条乌亮的弧线：“抱歉，不会的，你还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说得太多了。

——我并不想让他为难。

哈利按压着太阳穴：这段时期和德拉科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加之刚刚那瞬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些似曾相识的熟悉的迷茫无措，一时被冲昏头脑，才下意识做出了邀请。

用手指想想也知道，一个斯莱特林、一个马尔福，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格兰芬多、一个波特的邀请呢？

和孑然一身的自己不同，德拉科肩负着整个马尔福庄园的重任，不管是将来的人生、还是眼前的自由。就像崇尚力量和纯血的斯莱特林一样，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对方和哪位高贵小姐订婚的消息，然后代替卢修斯马尔福，接管庄园，囿于这片美好又枯燥的土地，径情直遂的过完一生。

心口忽然涌上一股滞涩闷热的潮湿感，像地窖发霉的萝卜。

他说不准这种情绪来自何处，也搞不清现在对德拉科马尔福究竟抱着什么态度。最后只是略显落寞的笑笑，不再说话了。

激情迸发后是冗长淡然的沉默。

两人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德拉科渐渐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他忙碌于下周的魔药作文，笔尖抚摸羊皮纸时发出清脆的沙沙声。哈利则抛下金色飞贼，靠着冰凉剔透的墨水瓶，猜测羽毛绒的数量。

得益于体型状况，教授们免除了他一个月的课题作业。为了消磨时间，他每日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羊皮纸前，看那些漂亮繁琐的花体字母。

德拉科写作速度很快，思路又清晰，看他做作业是种视觉与心灵的双重享受。

哈利静静望着，等最后一个墨点落下，才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好，准备睡觉吧。”

不过还没等他跳下桌台，就被另一人捏着衣领捉了回来，稳稳放在手中央。顺温热的掌心纹路看过去，哈利对上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

马尔福好像很尴尬，他先是挪开了视线，咳嗽几声，后又像做出什么重大决策似的转回来，踌躇半晌，才磨磨唧唧开口，“这太过分了…”

“你甚至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旅行，就我们两个。”

“噢…”哈利愣住了。

“我也想看看那些地方，况且和你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什么？”哈利疑惑，“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他也没理由拒绝，我不能总待在家里，像橱窗里的商品一样等候被挑选。如果要我现在就去考虑怎么把家族发扬光大，那我更想选择你。”

“呃。”

“何况，他唯一担心的只不过是那些疯狂食死徒的袭击而已。但那又怎样，我可是和魔法界的救世主待在一起。”他揶揄道。

“还是说哈利，”德拉科顿了顿，忽然换了一种极度认真的语气，“你认为在我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使命放弃你吗（你认为你在我这里甚至比不上一个莫须有的使命吗）？”

♞终章

生活仍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那日的谈话最终以斯莱特林强硬的态度落下句点。结业考试近在咫尺，德拉科在当晚便拜托猫头鹰给卢修斯马尔福捎去了信件，问候父母身体健康的同时，他还详细阐述了自己想追随哈利波特，度过这段煎熬的时光后，一起去往其他国家的观念。

巴黎也好、纽约也好，甚至是书上描绘的，那未曾谋面的、神秘美丽的东方古国。

只要能和哈利波特在一起。

此话有些歧义，但德拉科没考虑那么多，他仅仅想表达自己坚定的立场和决心，完全没料到这封语焉不详的家书给卢修斯和纳西莎带去了多大的震撼。

等了很久，大概有一周左右，在哈利恢复身体的当天，他们终于收到了马尔福夫妇的回信。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先是哈利用餐时忽然膨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抽条，身上巴掌大的羊毛衫随之撕裂，德拉科愣了一下，连面包都没咽下去，眼疾手快地扯过自己的校袍，裹在格兰芬多身上——梅林，一个不穿衣服的小波特就已经够他受的了，现在乍然恢复正常大小，这场景简直太考验意志力了。

德拉科再次无声怒吼。

然后窗户被笃笃敲响，是家里那只凶巴巴的猫头鹰。德拉科起身去开窗，外面夜风泠泠，他整个人堵在窗口，将冷气隔绝在身体之外，接过猫头鹰千里迢迢带来的信件和附属品。

“怎么样？”哈利穿上外袍，带好眼镜，和德拉科一同坐回餐桌旁。别说，他这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湿润的双瞳，还挺配斯莱特林的校服。

“让我看看…”德拉科颇为紧张的打开信件，手指微微颤抖，他自认已经在家书中将自己的想法阐述清楚了，卢修斯应该没有回绝的理由，说着，他摘下那枚银亮似满月的火漆印，纳西莎工整美观的字迹便舒展开来，“……呃，怎么回事？”

哈利凑近了些：“怎么了？”

德拉科把信纸递过去，上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两句话：

——同意。小龙，祝你幸福。

“什么意思？”哈利一头雾水，他眨眨眼，“你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一些自我想法的表达。”德拉科回道。

他顺手拆开猫头鹰随信附带的小包裹，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由黑色丝绒制成的盒子。

很久很久之前，他好像在卢修斯的房间里见过这个特殊的盒子，朴素无华，与纳西莎其他珠宝首饰格格不入，却被摆在梳妆镜最中央的位置。德拉科不止一次疑惑过，但那时母亲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说等有朝一日，小龙有了珍视的人之后，就明白了。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忘了这件事，再也没提起过。

现在这个盒子又以如此诡异的方式重新回到他的视线中，德拉科蹙了蹙眉，朝锁眼处注入了一小股魔力，随后，紧闭的盒口缓缓打开，露出一枚精致华丽的戒指。

戒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银蛇，正中央镶嵌了一颗极为珍贵的纯绿色宝石，璀璨生辉，在壁炉跃动火光的映衬下，更像一汪流动的湖泊。

如果说其他的不知道，那这个东西德拉科不可能不认识了，这是陪伴纳西莎数十载光阴的，属于马尔福未来女主人的戒指。在上个假期结束前，卢修斯曾正式将代表家主身份的徽章与戒指都传承给了德拉科，也正是从那时起，他们开始频繁的提起关于『未婚妻』的话题。

不过德拉科一直以学业为理由，拒绝佩戴，只是将戒指做成项链。

项链套在脖子中央，像一圈沉重的枷锁，他看见计时器的红灯在头顶亮起，生命、自由和意义一同倒数。

原本他只有两个月无拘无束的光阴。

可现在…

他重新回过头去看那封意义不明的回信。 又想起自己着笔时刻意模糊请求与界限，巧妙的将一场无伤大雅的旅途描绘成未来半生交织相缠的决策。他一方面期盼父母能过分解读，一边又怕自己无法接受，矛盾，矛盾的感情生根发芽，像一年级时，得不到哈利波特的友情，那就变成敌人，与朋友同等难以忘怀的敌人。

即便他内心是如此渴望友善的交往，那又何妨，毕竟德拉科马尔福这一生尤其擅长自相矛盾。

于是他摊开手，向哈利波特展示那枚戒指。

“真漂亮，”男孩很快上钩，“波特金库里的好东西也有不少，但是我得说，没有哪件能比上这颗宝石的做工。”

“你喜欢吗？”他语调奇怪地问。

哈利有些疑惑，但还是遵从内心，点了点头：“当然。”

“好，两件事。”德拉科竖起两根手指，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不，也许说他幻想过，却不敢奢望能变为现实。

“第一件。我父母大概曲解了那封信里的内容，他们认为现在我已经要准备和你结婚了。”

“结、结婚？！”哈利张大了嘴，“我和你？！”

他显得很吃惊，却又不怎么排斥。

说实在的，他并不怎么讨厌德拉科，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顽劣的熊孩子看待，再加上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哈利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人有不少共同语言。

形影不离的生活契合的不止是他们的习惯，还有灵魂。

他们之间存在爱吗？也许存在吧，比如床头总是温热的水杯、比如深夜悄然上移的毛毯、比如总是沉重却又内敛的视线。无论德拉科怀揣何种感情去做这些事，唯有一点哈利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绝对完全出自真心。

但这进展也太快了！即便有个姓马尔福的恋人也没什么不好，他聪明、英俊，愿意参与自己每次心血来潮的活动，也尊重自己每个奇怪的想法。

但是，但是。

“但是马尔福先生，我是说你父母，怎么可能同意？！”

德拉科晃了晃那个漆黑的盒子：“这就是第二件事。这是属于马尔福家女主人的戒指，过去十几年，它一直在我母亲手上，而现在，父亲把它寄给了我，也就是你。”

说到这里，他扯出脖子上那条细细的金链，上面同样摇摇晃晃串着一枚极其相似的戒指：“也许你想知道，作为马尔福家族既定的继承人，我有权利决定把它套在谁的手指上。”

“波特，我们闯过了长辈那一关、度过了漫长…抱歉，我没有说和你在一起很无聊的意思，度过了漫长的磨合期，甚至你已经拥有了可以支配马尔福家所有财产的权利。”

“现在，出于流程，我想问你…”

“什么？”

“哈利，哈利波特。你愿意和德拉科马尔福交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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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宝子们喜欢，看看有没有机会整个掌心德拉科。

注*¹：紫罗兰。寓意更进一步、抓住幸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