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

脑婆:枳枫。
没更就是在忙。
抄袭+学人精倒大霉。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all空】吉原(下)

花魁空。


听流浪武士们说,花街东边的招牌,来了位倾国倾城的名角儿,见一面比登天还难,若不是看他能说会道,恐怕要以为是狐媚成仙了。


前情提要:受九条之托,伪装成花魁的空终于寻得了关于愚人众在稻妻的蛛丝马迹,可还没来得及分析,在紧要关头,忽然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上篇: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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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原万叶,参上。』



***



暖风习习,夜晚是属于花街的时间。整条小巷灯火通明,花团锦簇,在暮色中点亮一片明星。楼下客人与游女嬉戏打闹之音不绝于耳,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隐隐夹杂着蝉鸣,无一不彰显着这个躁动危机的夜晚。


达达利亚堵在正门口,将嘈杂不安尽数挡在身后,他仔细打量一阵面前少年,看着对方支支吾吾的模样,还不等听声解释,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先行开口。



“不邀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他眉眼带笑,一双雾蓝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起伏。空平白打了个冷颤,旋即反应过来,稍一欠身,给达达利亚让出了位置。


可在原地等了好久,也不见那人走过来,空抬起头,微微蹙了蹙眉:“我说你到底…”



话刚起头,就被对方堵回了手心里。达达利亚速度太快,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牢牢锁进怀里。


执行官常年习武,指腹粗粝,带着点凉气,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虎口紧紧箍住脸颊,严丝合缝,空深深喘了两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是干什么?!


就算他自作主张接了这种任务,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何况之前达达利亚一直在璃月活动,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跑来的稻妻。



空“唔唔”两声,十分不满地挣扎着。



——笃志可还在柜子里躲着呢,搞不好全被看到了,这以后还怎么树立威信。




再不回答就直接咬他——空兀自一忖,试探性张开嘴巴,刚准备下口,甫一抬眸,正巧看见那人的表情——眉心紧锁,面色严肃,提防似盯着木门。



“嗯,比我想象中还要出彩,值得一来,”达达利亚语调轻快,这话虽是对空说的,视线却分明看着门外,一瞬不瞬,“陪我聊聊如何。”



此时就算再迟钝,空也明白了其中意思。


他在花街放松久了,警觉性自然不比刀尖舔血的愚人众来得高。应该是有人偷听,怕他一不留神说错话,暴露两人身份,才整了这么一出。



屋外灯影绰绰,迷蒙不清,窸窸窣窣的声音贴着门框无限放大,注意到之后,听起来便清晰多了。


空清清嗓子,疏离又官方地回:“鲤槐屋的空,多谢喜欢。”



达达利亚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小心翼翼靠在门口,闭目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




“怎么了,你被跟踪了吗?”刚被放开,空长长呼了口气,急忙问道。


“也没有那么严重,”达达利亚环顾四周,花魁屋内摆设和一般游女不同,装潢也更加华丽,圆桌上摆着品相精致的和果子,他坐下来,顺口尝了一个,“味道不错。”




总不能就是为了蹭一口吃的吧…。


空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正准备伸手倒杯茶,又想起自己偷偷摸摸把手链送了这事儿,便换了条胳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开口,空压低声音,率先提问。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达达利亚含糊不清地解释着,嘴角还有点心残渣,宛如溜进来偷吃的登徒子,“听说来的消息,稻妻花街百年难得一遇的异乡花魁,行事作风不拘小节,比起貌美女子,倒更像一个…”



空心下一惊,瓷杯差点脱手。



等等,原来这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吗,亏他兢兢业业在这里女装,到头来什么用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朝衣柜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么丢人的事情,全部都被笃志那小孩听到了。




静默良久,空才抬起头,恹恹地问道:“呃,大家都这么想吗,有没有不同的评价。”



“当——然,”男人狐狸般笑了笑,显得越发狡猾,“毕竟是我骗你的。”




空:……




“好了,言归正传,”能看到少年千变万化的神色就满足了,达达利亚摇摇头,尝了口茶,苦得他咂咂嘴,“是我自己猜到的,最近愚人众出了些问题,手下办事总有些力不从心,加之一进稻妻就听见了这种传言。除了你,怕是没人能掀起这等风浪来。”



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方面纳闷自己在执行官心中究竟是什么形象,一方面斟酌“花魁”声名鹊起,恐怕是祸非福。



“那你来我这儿?…”



“特意提醒,”达达利亚蓦地沉下脸,语气也随之严肃起来,“最近风波渐起,万事不安宁,花街之事确有愚人众参与,但那些人并不隶属于我,也不会听从我的命令。”



顿了顿,他微微侧过身,注意着门外响动,等警报解除后,复又说道:“我来稻妻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花街绝大多数老板早已改弦换调,你现在待的鲤槐屋亦如此。”




怪不得。


空陡然敛容屏气。他之前就觉得这里总有种违和的氛围,说不上哪里奇怪,但一直让他有些不安。


尤其是老板娘,绝大多数情况下对他提的要求百依百顺,可一旦涉及生人、或者当自己与其他游女交流时,态度便迥然一变,怎么也不肯同意。


所以空一直没有相熟的侍女和朋友,连笃志都是他用钱财诱惑才保住的——啊说到这里还有点对不起达达利亚,手链很名贵但是人命关天。


现在看来,与其说老板娘在小心呵护这唯一的花魁,倒更像是一种提防和警惕的手段。




“那,既然这样,今晚我已经结束营业了啊,她怎么会放你这个生面孔进来。”空单手摩挲着下巴,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可再一抬头,却看见了达达利亚强忍憋笑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笑什么你笑!”他气汹汹的开口,不但一点儿震慑作用都没有,还让对方笑得更欢快了。



“伙伴,比起其他人,我还是更喜欢和你相处,很自在,”达达利亚抹了把眼尾,笑意满满地回道,“她固然谨慎,可也不傻。”



话音刚落,空就明白过来了——既是和其他愚人众有所关联,那肯定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何况达达利亚一看便觉器宇不凡,不用猜也知道是身份重要的人,所以才放他进来。



“也没多厉害,她肯定想不到你是个特例。”空啧啧道,语气中还有些怜悯。



“所以我只说她『不傻』,而不是『聪明』。”




罢了罢了——空摆摆手,不想再与他就老板娘智商方面争执。




“不过,”达达利亚伴着茶水又吃下一块樱花糕,提醒道,“可别误会啊,我把这些消息告诉你,一点儿也没有要和将军合作的意思,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但是——”


『砰』的一声,他将瓷杯放在桌子上,茶水飞溅出几滴:“你一定要离开这儿。”



他这话说得极其认真,一向波澜不惊的蓝眸里也多了几分焦急,交织着些看不透摸不清的东西。


空只能愣愣附和。



“楼下遍布眼线,今夜想要带你逃出去恐怕不行,”达达利亚皱眉,视线忽地落在少年手腕上,表情莫测,难以捉摸,“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明晚这个时候来的客人,算是朋友吧,你与他一起出逃,我在外拦截护卫。”



朋友,你这家伙还有朋友?


空怔了一下。




说完这一句,达达利亚站起身,擦干净手上的点心渣:“再晚就该惹人怀疑了,原本也只安排了半刻钟的时间。”



空跟在他身后,点了点头,朝门外看去,烛火跳动,人影憧憧,看不清是非真实,摸不透黑白界限。



“顺便一提,”达达利亚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退回来,旋即摘下胳膊上挂着的配饰,将它牢牢重新绑回空的手腕,一圈一圈缠绕、紧缚,“还是这样最适合你,如果明天遇到游女阻拦,就把这个也给她们吧,应该不会再刁难了。”


“别出事啊。”末了,临出门,他蓦地放柔声音,又添一句。



“嗯。”空点点头,答应下来。




***




果不其然,达达利亚走后没多久,老板娘就马不停蹄地赶上来了。她先是嘘寒问暖了一阵,目光如炬,在屋内扫来扫去,生怕错漏什么细节;随后仔细观察着空全身上下,确定两人没什么肢体接触后,才露出笑容。


空之前对她就有些戒备心,知道底细后便更加防范了,眼看着她跃跃欲试想进里屋查看,遂连忙从桌上摸了那枚戒指出来,说是刚刚客人给的打赏,按规矩交给老板娘。



他将戴着手链的胳膊往后藏了藏——反正都算是愚人众给的东西,也没什么差别。


再加已经不需要调查线索了,索性给她便是。



这下倒刚好称了老板娘的意——这位花魁抛开背景不谈,性格长相什么都好,就是不爱收礼,让她没油水可捞。


“早些休息。”意料之中,老板娘没再纠缠,盯着戒指上那鸽子蛋大小的翡翠,眼睛直发愣,说完就离开了。



空关好门,又贴在墙边仔细听了一阵,确认她已经离开,才松了口气,连忙把躲在衣柜里的小孩放出来。



笃志虽年幼,身形尚小,可蜷曲在这么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实属不易,空打开柜门的时候,小孩正抱着膝盖,双腿肌肉蹦得紧紧的,唯恐一不小心踹到木板,引人注目。



“辛苦你了,笃志。”空见他抖得厉害,索性伸手,直接将小孩抱了出来,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床上。




“没事没事,哥哥,你没有被怎么样吧!”小孩揉了揉腿,根本顾不上自己,掀开衣袖便开始查看之前的伤口,“还好还好,已经消肿了。”



空笑了笑,脑海中又忽地响起达达利亚的计划,表情当即沉重起来。


他刚刚没来得及告诉那人笃志的存在,倘若明日逃离,必定不能放着小孩不管,既然这样,得重新商量一下对策。


于是空深深吸了口气,做了几次心理建设,准备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小孩打断了。



笃志低着头,仍放心不下伤痕,一边小心翼翼地吹着凉气,一边说道:“我已经听到了,明晚的事情。”


“……”空面色复杂,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早就说过了吧,哥哥,让你离开花街,”小孩垂眸,表情在烛火下模糊一片,看不真切,“这里不适合你。”



说得也是。


空静静望着他,也不插嘴。


从两人第一次相见开始,笃志就有意无意的提起想和他一起离开花街的话,后来愈演愈烈,隔三差五就要劝一遍,说外面的世界千好万好,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哪怕逃也要逃出去。


彼时他正为调查线索的事情发愁,没当回事,只觉得可能小孩子见不惯花街里的氛围,所以才一个劲儿想要走。




“明天晚上,请让我和你一起离开吧,”笃志收回手,替空整理好衣服,他端端正正坐着,“我不会拖后腿的,一定不会,必要时可以扔下我,只要你能愿意离开这儿。”



“怎么可能扔下你,”空忽然笑了,温柔又安静,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小孩地脑袋上,缓缓抚摸,“你已经很努力了,所以从今往后,不会再让笃志独身一人了。”



“而且,”他话说到一半,猛的凑上前来,暖意吟吟,“多为自己想想吧,小孩子就是用来欢笑和疼爱的啊。”


“逃出去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解决吧,会带笃志一起离开的。”


说完这句,空仿佛担心他不相信似的,便蹲在笃志面前,伸出小拇指:“拉勾。”



“说好了,要一起逃出去。”


“然后,和我一起旅行怎么样。我有个很好的朋友要介绍给你,你们一定很有话聊,以后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总之,会很快乐的…”


“嗯,说好了。”




***




逝川流光,飘忽不待。夜晚去得快来得也快。


花街白日没有生意,大家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补眠,只有早饭和午饭时才能见到一面,大多情况下也只是打个招呼,草草了事。


老板和老板娘在这时基本见不到身影,等到夜晚将至,门口红彤彤灯笼点起来,将店面门口照得亮亮堂堂,才会露面。招呼着游女们洗漱打扮,准备迎接客人。



空今天起得很早,笃志也早早完成了手头杂活,趁着大家不注意,一头扎进了花魁的屋子。基本上没人会在意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孩子,倘若有人想起来,唤几声不答应,也就不管了。他们便畅通无阻的一直待到晚上。



夜幕缓缓降临,两人在楼上将所有东西收拾整齐,毕竟是出逃,自然越简易越好,除了贴身防身用具以外,他们什么也没带。


空久违换上了旅行时穿的那套衣服,外面套着振袖,方便一会儿直接脱了逃跑,不过头发依旧是盘起来的,怕被眼线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功亏一篑。



按达达利亚的计划所说,今天来的那位客人朋友,就是帮他离开的。但难保不会出变故,所以空让笃志躲在帷幔后面,自己则是端端正正坐在房门口,慢慢等候。


楼下铜铃敲了三声,客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往里闯。不一会儿,大厅游女调笑嬉戏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长廊角落里的木门被打开,伴随着老板娘的招呼声,有人踏着轻轻的步子,缓缓向自己的房门靠近。



凉意顺着尾椎一路上攀,在后颈转了个弯。空哆嗦了一下,头上的花簪也跟着开始左右摇晃,碎珠垂在耳后,叮当作响。




有人将手掌抵上了木门边缘,空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是计划中的一环,还是横生枝节——笃志还在后面躲着,一不留神就会被发现。



门开了。



先行进来的少年一头银发,唯右侧一抹濯红,整个人包裹进鲜艳而热烈的气息中,从舌尖传来密密刺痛的感觉,像被灼烧着一般,惊得空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怔愣片刻,才站起来,故作冷静自我介绍:“鲤槐屋的空,多谢喜欢。”



“枫原万叶。”少年点点头,一双红眸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笑,再笑。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空满额黑线,任由老板娘简单介绍,说什么对方是很厉害的武士,顺便一提出手很阔绰所以一定要好好聊天啊云云。



很厉害,确实厉害,这点他打心眼里明白。


但出手阔绰——总不能又是达达利亚提供的经费吧,他们俩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了。



想到这儿,空才倏地明白过来,昨天达达利亚说的客人,就是眼前这位!




***




好,好极了,这是什么三岁小儿都能想出来的馊主意。


达达利亚的计划很简单,两个字,硬闯。为万无一失才找了武力相当又能脱身的万叶来,他作为执行官不可招摇明抢花魁,固在暗中相助,拦截消息,解决追兵。




等彻底送走老板娘,空便脱了那身繁重复杂的振袖,头上别着的饰品尽数扯下来,独留一根枫叶细簪,固定着摇摇欲坠的头发。


这是方才万叶替他别上去的。




——要说枫原万叶遇见达达利亚这事,也纯属巧合。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名动稻妻的花魁这一传言,他素来性子寡淡,不怎么在意这方面的消息,可架不住人多口杂,越传越玄,他便多嘴打听了几句。


不问倒好,一问众人形容,越听越像不久前才一起游历过的旅行者。再结合从前听说过他的事迹,能接下这种委托也能理解,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花街晃悠了两天。


恰巧遇上了同样找人的达达利亚,双方皆在空的信件中见过对彼此的描述,加之目标相同,一来二去,就临时拟定了个计划,旨在让旅者脱身。



行动定在今晚,他自进来开始,就察觉到了店内异样。游女与其他客人姑且不论,楼下场景卿卿我我热火朝天,可一踏上台阶,氛围便开始不一样起来。


灯光极少,花魁的屋子在最里层,一路过来再没见到其他人生活的痕迹,而且护卫颇多,简直如同监狱。恐怕一早就怀疑上空了,奈何一时半会不确定他是从哪方来的势力,故才没动手。



刚刚老板娘虽关上了门,可仍在偷听,他听力极佳,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索性拉着空演了一出戏,骗得门外那人放下怀疑,匆匆离去,才松了口气。




***




“所以,你不知道愚人众的事情,”等一切安定下来,空斟了杯清酒,乖乖坐在椅子上,问道,“那你起初来找我做什么?”



“……”万叶先是一愣,差点被酒呛到,连忙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才答道,“花街是非多,除了旅客还有其他游女,需多加小心。”



“啊。”空傻傻回了一句。


也就是说,万叶是担心他占了花魁的名头,在这里被别人陷害报复,才寻过来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炉火劈啪作响,有几根木炭没了火星,缓缓熄灭,最后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呻吟,而后折断,变成一堆了无生息的灰烬。




“我会自己小心的,”空张了张口,稍觉气氛有些尴尬,便又开口打趣道,“你在花街转了这么久,就不怕被安上流连柳巷的武士这种名头?”



“不怕,”未曾料到,他回答得异常干脆,那人转过头来,红眸鲜艳漂亮,灼热又华丽,“安就安吧,我不在意。”


“何况有此花魁,惑人心智,理应如此。”


他这话说得十分坦然。



“不那个、…我…”空顿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没从他口中听过如此直接夸赞之词,现在猛然一受,却有些不自在了。


他垂下头,半晌挤不出回应,反倒是一直躲在帷幔后面的笃志等不住了,干脆扑上前来,一溜烟钻进空的怀里,面色不善盯着万叶看:“离他远点。还有不是说要行动吗,什么时候走。”



“嗯,差不多是时候了,”万叶也不恼,他轻笑两声,杯中清酒一饮而尽,随后半蹲下,将大约有小臂长的匕首藏在空的腰后,“用来防身。”


“近日诸事繁杂,你这里又太值得怀疑,可疑人员不断,为保长远利益,他们应该也要动手了,”枫原万叶站起身,长剑应声而出,刀刃磕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碰撞一声,“从这里一直向西,有一神社,我们在那会面。”



“神社?”一直默不作声的笃志忽然抬起头,语调奇怪的问了一句。



“嗯,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





万叶留心多看了他一眼,见没什么奇怪之处,便接着说道:“刚刚老板娘也没完全放下戒心,不如说,大概已经去搬救兵了。”




***




言出法随,话音刚落,门外护卫像等候多时了似的,霎时破门而入,脆弱的木板吱呀响了两声,随后四分五裂,摔在地面上。


空反应极快,侧身躲过一人刀劈,随后抬腿直踹对方腹部,那人吃痛,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等再一抬头,手腕又被刀柄砍中,空挑起那把长剑,匕首借力,直接将它打飞,嵌进了墙里。



不能恋战,一定不能恋战。


空默念两句,干脆抱起笃志,身手敏捷躲过几人围堵,跨出窗户,直直落地,朝约定好的神社方向赶去。


他与万叶经历过比这次还要惊险的战斗,默契自然无需多言,何况现在脱身重要,笃志还小,多留一秒都会给对方添麻烦。




“好了。”楼上屋内的少年执剑而立,目光匆匆瞥过远去的金色原点,复收回,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刀尖抵地,电光火石间,拦下一人砍劈,刀刃相碰嗡鸣作响,隐隐有风声呼啸低吼,在耳边逐渐放大,割裂出一道虚空:“枫原万叶,参上。”


“请多指教。”




***




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相信万叶就好。自己现在是最大的目标,怀中还抱着个小孩子,脱身更重要。


不知往前跑了多久,最初还能见到持刀剑相追的护卫,但基本才露个面,就被暗处的达达利亚解决了,无形水箭穿刺肩膀,锋利又干脆。


好不容易逃出花街,越靠近神社,周围的人就越少,连动物都很少看见。石阶蜿蜒曲折,一路往上,鸟居早已落灰,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前来许愿祭拜了。


空拉着笃志,一刻也不敢放慢步调,直到攀上最后一台阶梯,露出神社威严又庄重的红色尖端。


旁边栽着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可惜在这个时节看不到落英缤纷的场景了,只有枯萎干燥的枝丫随风晃动。


他原以为能在这儿遇到提前全身而退的达达利亚,可对方似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还没赶来,倒是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魈。”空轻轻唤了一声,气息仍有些不稳,他松开笃志,让小孩在原地休息一会儿,“你怎么在这儿?”


“……”夜叉默然,没作解释。



不过对方一向来去无踪,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他基本都能知晓,这样想来,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空歪了歪头,正打算带笃志一并过去,不论如何,有魈在这里总是安全的。


可他伸出手,却扑了个空。




下一秒,夜叉捉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拉至自己身后。视线则是落在了不远处愣愣站着、捂着胸口喘气的笃志身上。




“怎么了?”空被拽得一头雾水,他从魈身后探出脑袋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两人。



“违和感。”魈轻声答道。



从第一天去空那里开始,就有种说不清的违和感,他那时以为是花街气氛使然,毕竟在璃月可没见过这种产业,未知总是不适且危险的,他便没怎么在意。


可到现在,脱离那个地方,当空与笃志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时,那种违和感非但没有消失,反倒加剧了一倍不止。




既然这样,就明白了。


问题不在环境,在人。




“他,”魈蹙了蹙眉,斟酌了一会儿,转身看向空,平淡陈述道,“应该不是人类。”


“什么,”空倏然愣住,他顺着魈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笃志一人,“什么不是人类,在说什么?”



小孩站在离两人几米远的位置,脸上仍挂着笑。


空满脸迷茫,还想再问两句,却见他周身霎时泛起莹莹透明的白光,映得他整个人虚无空渺,格外显眼。




“等等,怎么回事——”空蓦地睁大眼,随后匆匆赶过去,双手扶着笃志的肩膀,蹲下身子,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伤口,可就是皮肤亮得吓人,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小孩的眼睛。



“…”笃志凝视了他一会儿,一下子笑出声,“真是的,总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什么?”



“对不起啊,哥哥,”笃志歪着脑袋,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圆溜溜,语调故作轻松,“其实我是狐狸妖怪来着,所以不能和你一起旅行了。”



“那种事情无所谓!”空低下头,出声打断了他,“反正我身边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也很多了,说好了要和笃志,就一定…”



“不是那样的…”小孩摇了摇头。


“哥哥,你能再抱抱我吗?”




“当然。以后抱着你旅行也可以啊,”少年伸手,穿过肩膀,牢牢抱紧了面前小小的身躯,手掌轻轻抚摸着笃志毛茸茸的脑袋,缓缓哄拍着,“还可以带你去看看璃月的锅巴,和你一样,都是很可爱的存在…”



“嗯…,锅巴。”





“还有蒙德的蒲公英海,很壮观,一定会喜欢的。”



“蒲公英啊…”





“想要再稻妻多待一会儿也没问题,你刚刚说你是狐狸妖怪对吧,可以介绍其他的小狐狸给我认识吗…”



“…哥哥。”




“还有那么多地方,笃志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



耳边渐渐没了回答的声音。




“明明去过那么多地方,现在却一个都想不起来了,要是派蒙在这儿就好了,她一定记得…”怀中小孩的分量逐渐减少,身形也越来越模糊,到最后,连环都环不住了,只剩下轻飘飘空气的触觉,“对不起啊,笃志,没办法再说出更多你喜欢的东西了。”


“对不起啊…”




***




关于回忆。



在空进稻妻的第一天就认识了,那时我还是只刚有了自我意识的小狐狸,从小到大看见的都是些无聊又无趣的人,难得遇到这么一位特殊漂亮的异乡人,自然多留心了些。


偷偷跟在他身后很久,虽说每次都会被发现,但稻妻遍地是狐狸,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后来被魔物袭击了,那时不能化形能力,要不是正好被他相救,恐怕连变成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做成料理吃掉了。


又跟着他了一段时间…


他没有受伤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他因为一些事情要去花街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得想个办法,每年在那里死去的女子不计其数,都被扔在野外草草埋葬了事。


得想个办法,得救他出来。




***




“这个是…狐狸…”神社后面的立牌旁,枯叶覆盖着一只死去多时的小狐狸,空垂眸看着它,“已经开始腐烂了。”


“不久之前发现的。”魈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可既然已经死去了,那怎么还能…”


“因为在神社祭拜了吧,许了愿,虽然很微弱,但依旧可以感觉到。有人赋予了他身体和思想。”


“许愿?”


“愿望实现之后就会消失,应该只是希望能带你出来吧。”


“……”


“现在实现了,所以,连身体也消失了。”




***




笃志的日记:




第一篇。


如愿以偿潜入了花街,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还挨了顿打,但好在成功找到了他所在的屋子。没想到会被留在身边,计划顺利。




第二篇。


说了劝他离开的话,但好像没什么用,是我提的条件还不够心动吗。总之不可以。一定要再加把劲,要救他出去才行。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第三篇。


劝说依旧失败,真的一点也不听话。今天见到了他的朋友,是个很厉害的人,说起来,有那么厉害的朋友在身边,应该也不需要我吧…


想什么的,远水难救近火,出事还要靠我!




第四篇。


我也是很重要的人,他今天这么说了哦。真好,其实现在想一想,能一起这么生活下去好像也不错,嘿嘿。


开玩笑的,还是要先逃出去啊。




第五篇。


今天和他聊了很多,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要是以后也能一直这样陪伴下去就好了,听他说好像很喜欢小狐狸哦,有机会一定要变回原样给他看看…




第六篇。


做了约定,如果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花街,我还可以待在他身边一起旅行。真好啊,还能像现在这样聊天,相互陪伴。


真好。




第七篇。


好奇怪,明明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事到如今却又后悔了。


明明只要他安全,他能好好活下去,就满足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过呢。




第八篇。


因为如果死去的话,就连像这样和他聊天,像这样看着他笑,看着他说话,看着他流泪也做不到了啊。


就连回忆他,触碰他也做不到了啊。




第九篇。


我想活着,我好想、好想活着。


我好想活着。

妖怪总是贪婪的。成为人之后,就想生活、想拥抱、想接吻。想永远在一起。



第十篇。


我不想死,我想和他一起去看蒲公英海,我想和他一起去看沙漠之鹰,我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日记到此结束。






——“既然是已经死去的狐狸妖怪,那又怎么会化成人形。是谁赋予了它形体与意识。”


——“是爱也,动太阳而移群星。”




————————————————————

谢谢宝贝们看到这里,有段时间接了很多关于心理咨询的电话,慢慢就想到了这个故事,想把它以另一人的视角写出来。


死亡并不痛苦,当得知必死结局时的求生欲,才是最无力的。


谢谢我的桃宝的评论,也谢谢她愿意陪我熬夜和我一起讨论剧情:





谢谢宝贝们上章的支持:@移海 @沈默的和树树子 @猹 @我老沫一打五!! @云灯  @白月优岚丶 @黥㱦 @山间高歌 @你寄吧谁啊 @泽方千里 @夜凌樱 

@ID824696829 @明日方舟屑博士 @锖兔- @秒杀 @叫我伍肆爺 @菜菜又相对の矛盾体 @弥留 


脑婆:@夜久优奈 




隐藏结局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he,谢谢宝贝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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